走进大兴安岭
出发时间
8月
行程天数
3天
人均花费
1.5千
和谁出行
夫妻
从哈尔滨到漠河,火车走了一个晚上加半个上午。由哈尔滨再驱车往北,进入儿时心目中那个遥远神秘的大兴安岭腹地。
一、九曲十八弯
平缓绵长的山岭一望无际。秋风秋雨未到,满目皆是绿色。偶尔见到几棵赶时髦的树木,早早换上了金色秋装。
登上九曲十八弯湿地公园观光塔,茫茫林海,奔来眼底。人们常说的诗和远方,就在眼前。唐宋诗人的脚力不够,大兴安岭没有他们的笔墨,只有当代的老舍曾在此吟诗:“蝉声不到兴安岭,云冷风清暑自收。高岭苍茫低岭翠,幼林明媚母林幽。黄金季节千山雪,碧玉溪潭五月秋。消息松涛人语里,良材广厦遍神州。”细听,只有风吹树响,的确不闻蝉鸣;不过老舍诗境里的伐木场景,多年前已经遁迹。伐木声消,森林环绕,八方游客来,四季都热闹。
眼前的额木尔河,从密林深处飘来,在树木的世界里随性游荡,孕育出了一个九曲十八弯湿地。登上观光塔最高层使劲看,眼中也只有一曲二弯。恨不能两肋生翅,飞向空中,去数数究竟有几多曲、几多弯。一阵隆隆声由远而近,一列火车穿林而来。铁道和河道、人工和自然,看上去还算和谐。
沿木栈道走进湿地,见到最多的是白桦树,他们挺直身躯、指向蓝天。树干普遍不粗,在阳光里明晃晃、闪闪亮,正是老舍诗中“幼林明媚”的样子,母林大概在湿地深处,幽境难寻。走着走着,额木尔河又冷不丁游到了脚边,轻巧转个弯,消失在树林里,留下一个漂亮的“S”身段。两旁叫不上名的小花绽放着最后的笑脸,野蜂飞来,趴在花上吮吸着秋风吹来之前最后的芬芳。一块写着“荨麻”字样的警示牌立于道旁,一丛丛有锯齿边的翠绿鲜嫩叶子,在牌子旁迎风轻摇。荨麻会“咬人”,却也有很多益处。自然辩证法,就在自然中。
二、龙江第一湾
龙江第一湾的景区大门还在完善中。大门距第一湾还很远,私家车禁入,由景区交通车接送。中国的旅游商,门票车票通赚,世界无双。
停车处至观景台,栈道相连,八百台阶。木栈道很规整,脚感柔和,不消片刻时间,美景呈现眼前。
东流到此的黑龙江遇阻急转,画出了一个完美的“Ω”形江湾半岛奇景。夕阳正浓,阳光斜射江湾,葱绿半岛洒满金光。画面纯洁、宁静、好看。中俄以黑龙江中线为界,那个漂亮的半岛,在江的对面。我们不能忘记,就在不太远的160年前,她是中国境内的一处景点。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,《中俄北京条约》将黑龙江以北、乌苏里江以东的100多万平方公里国土割让给沙俄,两条内河从此变成了界河,这片中华沃土,成了人家的远东。晚清历史,令人心痛。真希望有那么一天,我们重新可以在江中自由横渡,随意畅游。
北红村邻近黑龙江第一湾,是中国最北村落。暮色中抵达,村道旁一栋栋斜屋顶的民房,看着还是个自然村落。不过家家户户屋前门楣都挂着醒目招牌,家家开设民宿,户户经营旅业,自发式的旅游村落看来已颇具规模。旅游大概已经由副业变成了主业。
借宿的女主人年近四十,眼睛鼻子看着总觉得与汉人略异,后来才知道,她是“四毛”(第四代中俄混血)。北红村与俄罗斯隔江相望,村民近一半是俄罗斯族,山东人和俄罗斯人的血,在这里相融。眼下暑假刚过,正值旅游淡季,村里游客稀少。听说到了零下三十几度的冬日旺季,前来找冷的游人会塞满整个北红村,连客厅地上都睡满客人。
晚餐,女主人建议吃红烧嘎伢子鱼和小鸡炖蘑菇。味道一般,价格奇高。四毛把中国的生意经学得很地道。旅游,真是一条致富大道。
晚饭后披衣出门,满天星斗。抬头细看,银河若隐若现。听说在未兴旅游的从前,天天可见银河灿烂。
晚上选了一间带炕的客房,体验一把“老婆孩子热炕头”的感觉。民宿的主人,睡的却是新式软床。热炕头的旧时光,终究是回不去了。
北极村在北红村西边略南,相距100公里。北极村名字很诱人,走进去一看,村落无踪影,公园已成型。本想在北极村领略一番北国边陲的粗犷与豪放,那曾想竟然与深圳家旁边的公园相仿。北极村呵,你被人雕琢得如此精致,还记得自己以前的相貌吗?
北极村修剪整齐的草地上摆放着很多块大大小小、形状各异的石头,每块石头上都刻着一个红色的、不同字体的“北”字,让游客在这儿找北。创意很好,设计周到,摆布得当,却不是北极村的味道。“北”字何其多,真“北”找不到。旅游开发商总在设计自然,最终往往失去了自然。
清晨,薄雾轻浮江面,江边的北极村广场,宏大气派。江北岸的那片森林,寂静无声,虽历经数度政权更替,大概还是百年前的模样。
四、漠河市区
看完五·六火灾纪念馆,心情沉重,不能忘记32年前漠河经历的那段炼狱般的日子。1987年5月6日,大兴安岭发生特大森林火灾,大火烧了整整28天,造成211人死亡,一万多平方公里森林被毁,包括漠河在内的四个城镇彻底毁灭。
想想都怕。
松苑是保留在城中心的一处原始森林,面积有五万多平方米。她是经历五·六火灾后仍然完好无损的一个奇迹。人们在清理火灾现场后发现火魔对四处地方特别关照,总结出了一个奇怪的“四不烧”现象:松苑不烧,清真寺不烧,茅厕不烧,坟地不烧。松苑门口专门立了一块大理石碑记载此事:“松苑不烧,因吉祥之地,火魔不忍也;清真寺不烧,因真主威仪,火魔不敢也;茅厕不烧,因污秽之地,火魔不屑也;坟地不烧,因鬼魅同宗,火魔不犯也。此四不烧,世人称奇。”
漠河是灾后重建的新城。松苑葱翠,还是原来的样子,供市民休闲,让游人遐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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