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河往事之

华阴魏长城拾趣

残阳如血，杨子坐在郭城村北的一段残恒断壁之上，城桓上刺向晴空的荆棘，寒风摇曳的芦花，如镜的河面上映出左公柳的倒影，遥远处，撕杀声依稀…，望着缓缓北流的长涧河水，杨子陷入了沉思：大河东去，难荡古城旧尘埃；六国西来，无撼天下大一统。

夕阳下，冥冥中传来一声苍茫的呐喊:逝者如斯夫！

(一) 七十年代中的西河小学，晴子上学了，作为优秀学生很快加入了儿童组织红小兵（三年级后改称少年先锋队）。那时候到华山为革命烈士扫墓，是对毛主席的好学生和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的一种荣誉。

三月阳春，晴子、杨丽、丫丫等一批少先队员在辅导员带领下往华山烈土陵园，一行人沿老官路到西河，再顺西堤往南，走过河湾城南的一段老城墙，站在高高的土城崖上极目，华岳挺立，群山如黛，仿佛能听见黄河的咆哮声。出豁口入红岩，一路嬉笑欢歌,西河缓缓流淌，河水清冽。

陵园肃穆，为鸦片战争以来的仁人志士、革命英烈寄慰哀思。清明祭扫结束大伙往往还要逛趟华山。回途西河的河巴涧，堤旁箭杆杨，小荷塘里抓鱼逮虾，老城墙崖边玩耍，乐哉优哉，总要浪费一天美好时光。

(二) 春秋晋灭羊舌氏，食我的儿子杨道逃到华山，居住阴晋邑，以祖宗封地杨为姓，其后代开基各地，成为杨氏繁衍发展的主流，史称杨氏正宗。

三家分晋后魏成为华阴主载，战国魏秦争雄，魏吴子带兵，大败于秦，占河西大片土地，经略河西郡。魏国人杨朱子，一毛不拔（杨朱惜毛）的成语出自他的“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”，其学旨在通过对个体的自我完善进而达到社会的整体和谐。

彼时楚建方城开先河，修长城方兴未艾。魏与秦接壤，魏筑长城在河西郡沿黄河西岸的华山至合阳韩城一线，在险要处据限设关，有城垛、烽火台、关口等置于华阴西河西岸一线，作战备界御秦。

(三)夏日周末的午后，杨子、晴子与同学在从校门口旗杆上降下周一升起的国旗后，出于对操场东侧一段土崖的好奇，商量一番，从西侧连踩带爬攀上崖顶，土崖上遗有瓦砾若干，在崖顶上嬉戏，玩耍之余却把红旗插在了崖顶。

后来很长一段时间，晴子始知高崖为烽火台遗址，西关堡之南小学院子的那段土城之上，始终有一面彩旗在飘扬，从老官路来往县城的人们多有关注，颇为醒目。

(四)秦魏华阴大战，马蹄声声，前方激战正酣。卫鞅率军拥进，忽哨马来报，前方捉住了公子卬。战后魏乞和，献阴晋，秦改置宁秦县。

魏之古长城从此归秦，战备设施消失了应有功能，日渐荒芜。参加作战的扬引等后落户河西，成为华山之子。杨子、晴子前辈后人多以华阴为望郡，有村为东西宫(古名紫薇宫又称晋公子官)，有天下杨氏出华阴之说。

(五) 土地承包责任制前，西河之西有地称河湾地，地旁土崖为

俗称风凰岭，西河农家时于河湾地边西河捕鱼，地间挖野菜，河边浇水、收获。

冬日里杨丽、丫丫等在西河浣衣，男孩晴子、杨子等则在水里游泳嬉戏，河水清澈，溪流淙淙。为方便耕种，村上与西关堡置换，遂变为官路南地，村人不复播种河湾，亦不复见风凰岭。

（六)隨唐之际，古城日渐荒废，时京兆杨氏有诗人杨炯，时常在古城墙边徘徊，黄土构筑的城垣，其近有杨修之墓冢，面对遗留古长城遗址，默默的仰望苍天白云，作《从军行》:烽火照西京，心中自不平。牙璋辞凤阙，铁骑绕龙城。雪暗凋旗画，风多杂鼓声。宁为百夫长，胜作一书生。

（七）秋日之野，晴子携友数人走到西河，城桓杂草丛生，见一碑字魏长城遗址，荒草疯长，少见杂木。在长城脚下往日断城残垣处，捡起一块掉落的土块，有棱有角，坚硬如石核。晴子等失却往日情趣，多以中年深沉，然小女与同伴疯玩，恰似同学少年。

沿河上溯，过一柏一石一眼井，云台书院有朗朗书声，遥想明清之际，王宏撰、顾炎武等大儒往来讲学。及于朝元洞，道院清幽稗石林立，有楼高耸为魁星楼，楼西断垣仍在，一株古柏挺立保护着土崖，是为古长城起点。

（八）古城墙迎来新机，华阴文物部门进行冬季文物安全巡查，重点察看魏长城遗址，晴子对魏长城遗址的项目建设提出规划。1998年11月20日国务院公布华阴段魏长城为全国文物保护单位。

（九）世纪初沿西河开民生工程，河左在建隨唐城，河右修魏长城遗址保护公园。

杨柳依依，亭台楼榭，东汉关西夫子杨震、隋文帝杨坚、唐开元盛世贵妃杨玉环（石雕），相遇隋唐不夜城内乾坤湖边，华灯初上的音乐喷泉此起彼伏，湖滨、塔楼、螺旋状的栈道，蓄水成湖，终圆杨丽十年前游绿城洛阳所作的大梦。

（十）日间闻“一河两岸”工程进展迅速，框架初现，方桥已通，路旁前方有魏长城遗址公园标志，蓄水见湖，野鸭嘻游，可印古城垣复古修建已近尾声，更为大华山全域旅游增添新去处。

朝阳如炽，杨子站在栈桥处，远望古城恒遍披霞光。

华山之上有声高歌：天行健，君子当自强不息！

注：魏长城起源于陕西华山北麓，华山玉泉院涧西的朝元洞，依地附势蜿蜒北上，经大荔、澄城、合阳直到韩城的黄河边沿，北止于韩城南面黄河西岸城南村，全长约300余里，是战国时秦国与魏国的分界线。今华阴长涧河西岸的长城，这段遗址南起华山北麓的朝元洞，向北经南洞村、北洞村、洪崖村、王家河、河湾子、西关堡、凤箱城，达于渭河南岸，南北长达六公里，即属《史记·魏世家》所说的魏惠王十九年所“筑长城”最南端的部分。

狄震，张战学笔名，法官，诗人，作者，行者，曾用华岳青晨、华山长涧客等作文学追梦人，创作散文、诗歌、小说等，行迹遍布九州，有《法悟》，《途说》、《行走的歌》结集。